若夏
窗外的知了很用力地喊了一声“热啊,热啊”,我知道夏天是真的来了,如果这个世界直到半夜还能那么热闹的话。
一个人,安静地坐着,品忆滴落的光阴会让忧伤陡然喷涌,我不要那样。空气中弥散着清冽的钢琴声――班得瑞的《The First Snowflakes(初雪)》。我喜欢这样的感觉。
是的,我穿越了时空,来到了清晨迷雾满布的树林,但是我听得出空气中的干净、澄澈;我听得出演奏者每一次忧郁的弹键,每一次优雅地抬手,都是极细极细的雪空茫与飘忽的气息。在这片树林里,我想起了林清玄,怀抱里是他贴心的文字:“(风花)仿佛只在空气中诞生,在空气中逝去”,只为“在风中写自己的诗歌,而且只写给风听”。
每每听到《The First Snowflakes》我都会想象,是否有一个婀娜的少女在秀动她曼妙的舞姿。撩掌、旋转、后点步,晕暗的灯光下,每一个动作都是点滴的忧伤。
我一直都记得落雪的声音,虽然南方很少下雪。
青春
春天的阳光为何要这般明媚,与那样的啜泣不甚协调。
当我手捧书卷坐在图书馆阅览室里,正被一种巨大的温暖包围时,对面的女孩,你为何会轻轻地抽泣?
我看到你细长的手指慌张地从书包里抽出纸巾后离开了;我看到你回来时精致的面颊上突兀着两个红红的眼圈;我看到周围的人们都在安静幸福地读书,惟独你,用双臂包围了一脸的忧伤。
年轻的女孩,为什么要哭泣?我听到鸟儿的歌声变得凄婉;我看到花儿的灿烂注定萎败;我抬头,为什么天空不落下雪花,凝固了这眼泪。
再厚重的悲伤请从暗处流走,留下的泪滴是清莹的忧伤,轻轻地,就可以拭干。
我一直都听得到落雪的声音,虽然南方很少下雪。
忍冬
如果有什么是一旦被触碰就会让人想哭泣的,那一定是失去。在当初看来一切是那样理所当然,遗失后才明白连丝毫都是弥足珍贵的。
分班,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事了。还记得曾一度用力地想逃离;还记得浅笑着说再见;还记得轻挥手与昔日作别;还记得,那一声叹息从背后升起时,暗涌着的巨大的忧伤。
自到现在,我都没再踏足过从前的班级。但我会常常吟诗“落红不是无情物”。不过几日,我们都要搬教室了。我遗失的不仅仅是一件教室。曾经多少次远远地寻望往昔,每一次都会记起离开那日的阳光,谁曾知道,有一阵眩晕出现在拎着书包走离的刹那。我多么希望,那日的阳光可以再灿烂些,配合我眼角的泪珠。只是,我突然仿佛间听到了落雪的声音。
我一直都感受得到落雪的声音,虽然南方很少下雪。
常常会有这样的画面从脑中蹦出:无名湖的栏杆边,倚着衣着破旧干净的失意音乐家,两只微闭的眼睛,一抹忧郁的面容,伴随小提琴振动的是沉静的呼吸。清凉的曲调中有风的叹息和无边的哀怨。挂在枝头的孤叶用坚强表达了它的寂寞。暗灰色的天空望着形单影只的背影。只是,我认为那是太过于浓墨重彩的忧伤了。
我只愿,雪意从秋天的深处出来,在忧伤的流年,轻轻地,淡淡地――淌过。
那样我就听得到落雪的声音――眼泪凝固成雪,融化,然后,弥散开去,淡然,淡然……
早已数不清重复播放《The First Snowflakes》多少遍了。我起身,随着滑动在空气中的曲调撩掌、旋转、后点步。晕黄的台灯下,当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的时候,风花被吹散的时候,收回的手,一并收回了静静流淌的忧伤。
――这样,就够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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