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父母要接奶奶进城住,她总是不肯,说城市太闹,乡下多好,总舍不得住住了几十年的老家,舍不得那几分自留田,舍不得乡下生机盎然的一切。
一次突回乡下,站在老家门前,轻轻推开沉重的铁门,好久没细细观察老家了呢。前院鸡鸭热闹地叫着,院里的香瓜藤郁郁青青,大白狗热情地朝我摇着尾巴。在这旺盛景象之下的是老家渐渐老去的痕迹。铁门的油漆早已剥落,露出斑斑锈痕。屋顶的青瓦已布满青苔藓,白墙已变灰墙,结下了许多残破的蜘蛛网。
奶奶不在家,我想是在田里吧。心中这么想着,脚已迈向了田地,一路上留下我浅浅的脚印,激起薄薄的尘土。
已能看见奶奶了,宽广的田地中,只有她一人,猛然发现一向身体很好,精神特足的奶奶,何时已变得如此瘦弱。她挽着篮子,低着头,弯着腰,缓慢地,细细地,一根一根地拔着庄稼中的杂草,拔完一排就要直起腰,抬起头,歇上一歇。常年的劳作,让好的腰变得酸疼不已。可她却几十年如一日地种着家里的田,管着她的家,看着这乡下的一切,不愿去城里享享清福。望着她低头的身影,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被触动了。一步一步,是她在田中移动的脚步;一下一下,是她拔杂昔的节奏;一片一片,是好精心呵护的庄稼。她的头上已冒出丝丝汗珠,在强烈的阳光下闪着光。我却不是再也忍不住,快步上前,细细地帮她擦着汗。
奶奶看见我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,高兴地所至着我的手:“乖孙女唉,你来了呀,定等了好久,我们这就回去。”说着挽起篮子,拉着我往家中走,我有些心疼地望着她,为她捶了捶背,说:“辛苦您了,拔了这么长时间,累了吧?”她却是嗔我:“傻丫头怎么会呢?我的身体可是好得很,现在市场上的蔬菜粮食,鸡蛋都不知加了些什么东西,都不健康啊,只要你们能吃上我种的东西,健健康康的,就和足了!”一句话落转在眼眶中泪,滴了下来,划过脸庞,却又被我悄悄拭去。
这才是你一直留在乡下的原因吧!为了我们这些你一直挂心儿女们,你甘愿撒汗于田中,将苦留在心里,带给我们最新鲜的蔬菜、粮食、鸡蛋,却老了您自己。将青丝熬成了白发。其实不必要的,我们这些小辈唯一的愿望也只是让您好好歇歇、享享清福,尽了做儿女的责任啊。再也想不下去了,我紧紧地抱住了我最亲爱,最亲爱的奶奶!您低头劳作的身影,饱含远多少对儿女的爱,烈日下,天地间,您低下头,瘦弱却又坚强的身影深深留在我心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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