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蒙蒙亮的时候,我就赶紧催促着儿子起床,儿子毕竟还小,才读小学三年纪,怎么都叫不醒。“小刚,起来了,听话,还得坐很久的车呢,你忘记姥姥对你多好了,我们今天去看她,可不能晚了,你昨天答应妈妈的,说一喊你就起来的。乖,来来,先躺起来,妈妈给你垫个枕头,坐起来点,眯会儿就醒了,听见没。”
小刚一边张着小嘴打哈欠,一边伸手揉着眼睛,嘟囔着说:“妈妈,我知道了,你又让我螺旋式清醒呀。”我听了也乐了:“是的,先躺起来,然后坐起来,这样醒过来,起来的时候头不晕。”
“妈妈,我们干吗要起那么早啊?”
“一个是路远的原因,还有今天是清明,去那里上坟的人多,要是晚了,人挤人的,哪里还象是扫墓了,简直象赶集了。”
“妈妈,我做了个梦,梦见姥姥了。”
“哦?梦见了些什么了,姥姥和你说话没有?”
“没有,姥姥就是老在抖。”
“老在抖?什么意思?”我边问边帮小刚穿衣服。
“就是她看上去好象很冷的样子。”小刚渐渐清醒过来,很乖地接过衣服自己穿起来。
“哦,这样啊。”我沉吟了下,赶紧说:“或许是姥姥的墓好久没去了,我们今天正好去看看,如果需要补补修修的,正好可以弄一下了。妈妈早餐都准备好了,你刷牙洗脸,吃了早餐我们赶紧走了。”
开往介山松园的大巴果然人很多,我和小刚没有座位,也只好和大家人挤人,和我预想的一样,这通往松园的公交线路,我们是打了出租出了城后,在郊外一个站点搭上的,现在已经是早晨7点半了,可天还是灰灰的,到底是清明,连天气都映衬着气氛。车厢内虽然十分拥挤,但却很安静,想来大家都是赶早,困劲未消,精神还没起来,所以都懒得说话,再则都是去悼念已故亲人的,心情也可想而知。
小刚突然在下面用手拉我的衣袖:“妈妈,我冷。”
“冷?哦,妈妈给你带了件衣服的。”我觉得奇怪,车厢里并不冷,小刚怎么会冷。就赶紧从大挎包里拿了预先带着,怕墓地里风大时给小刚穿的厚实外衣,给小刚穿上。伸手来回间,难免碰撞到人,就连声和人打招呼说抱歉,别人也不介意。我摸了摸小刚的额头,似乎不烫,应该没有发烧,又看了看有座位的那些人,心里有点不满,我身边毕竟有个孩子,怎么也该注意到,哪怕让孩子挤着坐一角也行,我知道这车程最起码还得有1个小时。
我叫佩芯,是中学老师,教数学,先生文华一年前被派往外地分公司工作,想不去吧,却又是好机会,过去就是分公司的老总,虽然异地而居,但是想想家庭的前景,先生的事业前程,也就答应,可能任何家庭都有这样的过程,往年,象扫墓这些事情都是由先生领着,我不用操心,现在不能了,不说我应该来的,就是作为妻子来说,这也是义务。何况,婆婆在世的时候也是个爽快豁达的人,纪念她也是我愿意做的事情。只可惜,先生的家人亲戚都不在本地,当初也是为了图个方便,先生手上又有些钱,所以到底还是说服家人,把他母亲葬在离我们近点的介山松园。这个墓地很大,很整洁,管理修缮等等的事情也都做得很好,价格是贵些,但是也算了表我们后代的孝心了。
婆婆算是寿终正寝的,我当时没在她身边,她一直在老家,和她的大儿子一起住着,我先生是三儿子了。二儿子,也就上我们小刚的二伯,年纪轻轻得了场病,三十出头就去世了,想想真可怜,走的时候二伯的小孩(也是男孩)才1周岁。哎,也不知道怎么了,可能今天是清明的缘故,我七想八想,想的都是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些人。
车已经开了一般的路程,车厢里始终安静得很。我突然也有点困,就攀着扶手把头枕在臂弯里,另一只手搂住小刚,小刚安静的靠在我身上。我们在车厢前端,我怕小刚真会发烧,又伸手摸摸了他的额头,感觉冰冷的:“小刚,你有没有不舒服呢?”“妈妈,我没有不舒服。”“哦,是不是早餐没吃饱,妈妈带着面包,你要不要吃一点。”“不用。”小刚摇着头并一直朝周围看。我想他可能觉得无聊了,就想和他说说话,免得孩子感觉寂寞。还没等我说话,小刚突然问我:“妈妈,我们家什么时候买车?”
“买车?怎么想起问这个?恩,会买的。等需要的时候,就买,现在小刚和妈妈都有校车坐,很方便,我们暂时不需要。知道吗?”
“妈妈,爸爸说以后我们买车要买自动波的。”
“那当然,开起来方便。”
“什么是自动波妈妈?”
“呵呵,怎么说呢,解释给你听你也不懂,反正开起来很方便。手动波就没那么省事了。会要求开车的人驾驶技术高点。”
“妈妈,这辆车也是自动波吗?”
“这车?应该不是吧。”
“妈妈,这辆车是自动波的。”
“嘘……”我怕人笑话,赶紧制止小刚:“咱们这里不说话,你看大家都很安静,过会儿就到了,你靠着妈妈眯一会儿。”
“妈妈。”
“这辆车是自动波的。”小刚很坚持的说,并用手朝前指去。
小刚人矮,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,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,我前面人挡着,又比我高,我怎么也看不到。为了让小刚少说话,就哄他说:“好好,妈妈看看。”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。
驾驶位是空的,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……
“这辆车是自动波的。”小刚很坚持的说,并用手朝前指去。
小刚人矮,他是通过周边人的缝隙指过去的,他可能也是通过缝隙看到的驾驶位,我前面人挡着,又比我高,我怎么也看不到。为了让小刚少说话,就哄他说:“好好,妈妈看看。”我于是弯腰顺着小刚的视线看了过去。
驾驶位是空的,换挡的把手空洞地来回拨动着……
我一激灵吓得直起身子来,发现有人使劲拽我的手臂,往下一看是小刚,"妈妈,妈妈,你睡着了吗,我们到站了。"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我枕在自己臂弯里居然打了盹,刚才那个是梦?太真切也太吓人了。我安慰小刚:"妈妈睡着了,到了我们就下车吧。"我发现车上的人早就下空了,下意识地往驾驶位看去,也是空空的,往车外看,车已经停在介山松园的大门口,人群熙攘着往里走,阳光似乎在努力穿透云层,周遭染了一片弱弱的阳光,我的心松弛下来,赶紧拉上小刚下车。
我和小刚随着人群走着,路过大门口的一个岗亭时,里面有个人直直的看着我,我回看了一眼,那人五十开外的样子,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工作制服,估计是值班门卫之类的工作人员,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看人,很专注仔细的样子,难道我们认识,我一边回过头来,顺手摸摸小刚的头发,一边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是否认识,似乎没有什么结果,也就抛过一边,径直往墓园深处走去。
我记得小刚姥姥墓穴大致的方位,似乎和众多来扫墓的人群走的方向不同,可能我们买的墓地还是比较近期的缘故,和他们亲人的墓地分区不同,我边走边拉开挎包的拉链,想取出那张写着墓地区位号的单子来,可翻了一遍就是找不见,我记得头天晚上我就放进包里的,怎么就没有了呢?小刚在我前面跳跳的小跑着,孩子就是孩子,永远没有什么忧虑,似乎出来就是玩耍的,即使在这样松柏环绕,墓碑林立的地方,也抢不走孩子心底的童真和纯净的快乐。我心里一着急就有点冒汗,放眼望去,新区后面原先的空地,现在也建起了众多新的墓位,大多数都已有人使用了,那些灰色的彩色的人头照片,家人扫墓后留下的鲜花贡品以及香烛的残迹,让人看着心底无故就翻腾出巨大的荒凉和悲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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