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子
窗外忽然打了个响雷,方敏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。
刺眼的白光里,人影绰绰,有人在窃窃私语,不时有金属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这时,方敏听见一个人低声说:“这个孩子死了。”
方敏挣扎了一下,发现根本就动不了,巨大的撕裂感让她麻木的双腿抽搐了起来。
“孕妇大出血,赶快抢救!”
之前的那个声音急促地叫了一声,然后就听到搪瓷盘落地和医疗器械被拖动的声音,其中夹杂着惊叫和斥责。
所有吵杂声渐渐远去,只有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在耳边回荡,“这个孩子死了——”
方敏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碎裂了。她看见窗外的细沙吹进产房,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图案,紧接着,一个声音说:“妈妈,我要。”
泪水模糊了方敏的视线。在她的想象中,那孩子应该有着一双尖锐的脚,眼睛比黑夜还深邃。她原本可以给他一把高脚椅,让他坐在她对面,用细小的巴掌扫过她的鬓角,像拖出塑料玩具一样拉她的头发,然而现在……
突然,产房里的灯熄灭了,方敏感到有什么东西毛手毛脚地爬上自己的身体。很快,那东西已经爬到她的胸口,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笼罩了过来。
灯亮了,方敏看到一张红红的、皱皱巴巴的小脸,离自己的眼睛只有咫尺之遥,蛤蟆似的小嘴一张一合:“妈妈,我要……”
第一章:陌生的男人
方敏尖叫着惊醒,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滚落。
“这个梦……太可怕了!”她呻吟了一声。
这是一间普通的卧室,十二个平方的空间里,几乎被家具塞满了。方敏此时半卧在双人床上,只要再将身子坐直些,就能从对面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自己。
她把目光落到床头柜上,那里放着一本书,书的封面上印着一颗鲜艳的婴儿头颅,看起来很吓人。书名《婴灵》,作者辛欣。毫无疑问,这是本恐怖小说。方敏苦笑:一定是看了这本书,才有了那个梦。
这时,她的额头上冷不丁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,伸手摸了摸,额头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伤疤。伤疤是怎么跑到额头上来的?她一点也不记得了。
不知怎地,方敏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。
微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,令白纱窗帘轻轻飘起,也令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她隐约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。
很快,她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。此时墙上的挂钟显示是5:06,平常的这个时候,孩子一定会醒来,哭喊着要奶喝,可是今天却静得出奇。
方敏侧脸朝婴儿床瞧去,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梁直窜上来,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。婴儿床是空的,孩子不见了!
她急忙伸手去推睡在身旁的丈夫李盟,却摸了个空。她不禁长吁了口气:一定是丈夫起得早,抱儿子到客厅里玩去了。想到这,她披衣下床,朝卧室外走去。
客厅里灰蒙蒙的,沙发上的靠垫儿毫无规律地散落在地板上,茶几上摆着几个“长城干红”的空瓶。客厅虽然比卧室宽敞得多,但是再宽敞也不过二十个平方,一切都尽收眼底——丈夫和儿子并不在客厅里。
难道在院子里?她又来到窗前,探头瞧去,院子里同样空空荡荡。正当她满腹狐疑的时候,厨房里忽然传出“咚咚”声,像是有人在剁肉。
那声音显得很突兀,而且异常刺耳,方敏不由得一阵紧张。
她快步走向厨房。果然,厨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,一条长长的影子从厨房里射出来,投在走廊的墙壁上,此时那影子正机械地挥舞着手臂,说不出的恐怖。
站在门口,方敏看到丈夫背对着自己,光着上身,腰上系着围裙,正用力地剁着菜板上的骨头。骨肉残渣四散飞溅,弄得满墙满地——这场面有点像《人肉插烧包》里的某个场景,瞧得人头皮直发麻。
“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?”方敏问。
“你昨晚不是吵着要喝排骨汤吗?怎么一觉醒来就全忘了?”丈夫回头冲她微笑了一下。
方敏一下子愣住了,眼前这个肤色微黑,英俊挺拔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李盟,是个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!
他是谁?
方敏注意到,那人脚旁的大塑料桶里戳着几根粗大的棒骨和肋骨,鲜血正从上面滴落。她马上意识到,李盟可能已经被眼前这个陌生人给杀了,并且被分尸。
“哪里不舒服吗?脸色这么差!”那人关切地问。
方敏忽然疯了似的转身朝客厅跑去,一路尖叫:“杀人了!杀人了……”话音未落,那人一把将她扑倒在地。
第二章:他是李盟?
那人把方敏轻轻放在床上,眼神里充满了焦虑。
“小敏,我早就劝你戒酒,那会使你的病情加重,你怎么就不听呢?”
“我没病!而且我从来都不喝酒!我……”
方敏尖叫着,却被那人打断,“自从孩子死后,你一直精神恍惚,而且染上酗酒的恶习。医生说你患了严重的抑郁症,并伴有阶段性失忆,这些你难道都忘了?”
失忆!?方敏回味着这个字眼儿。的确,过去的事她几乎都忘了,可她还记得自己有孩子有丈夫,而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自己的丈夫。
方敏冷笑一声,“你杀死我丈夫,又冒充他,你究竟想干什么?”
那人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,“我就是你的丈夫李盟啊!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?看来你的病又加重了。”
“好啊,想让我相信你的话就拿出证据来!”方敏说。
那人二话没说,起身从写字台上拿起一张相片递到她手中。
方敏接过相片一看,立刻惊讶得合不拢嘴。照片上,她亲昵地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,作小鸟依人状,而这个男人正是眼前的陌生人。怕是眼花了,她再次端详照片,上面的她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不像是被胁迫的。
方敏糊涂了,难道眼前这人真是自己的丈夫?不可能,完全不可能!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,那么记忆中的那个戴着眼镜,面容儒雅的男人又是谁呢?
“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吧?”那人说。
方敏没吭声,下床打开衣橱,从一个纸箱里拿出一本相册。那人默默地看着她,什么话都没说,像是已经猜到了结果。
不可思议的事再次发生,照片里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被换成了眼前这个人。
方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脑袋跳跃式地疼痛起来,就像被什么锐器击中,难以忍受。忽然,她起身朝梳妆台奔去,她想起来,梳妆镜的背面,贴着一张她和李盟的大头贴,这件事就连李盟都不知道。
方敏相当费力地搬动着梳妆台,那人几次上前阻拦,结果都被她给顶了回去,“要想让我相信你,就站着别动。”那人撇了撇嘴,坐到一旁看着她,一脸轻松。看到他的表情,方敏的心渐渐沉了下去。
果不其然,大头贴上正是方敏和那人的合影。事实摆在眼前,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李盟。
“小敏,你现在总算相信了吧?好了,我也该上班了,你在家好好休息,不要乱跑,更不能喝酒,最主要的一点是别忘了吃药,知道吗?”
看着李盟西装笔挺地朝门口走去,方敏忽然想起了什么,连忙叫住他,“老公,咱们的孩子!你把咱们的孩子弄到哪去了?”
李盟脸部的肌肉哆嗦了一下,他走过来,在方敏的脸颊上吻了吻,“看来又得预约张医生了。我再说一次,因为难产,孩子没被生出来就死了,你也差点因为大出血死掉,之后你就患上了抑郁症,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。”
“你胡说!”
方敏伸手指向婴儿床,“孩子的小床明明……”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,刚才明明摆在那里的婴儿床,此时却不翼而飞了!
第三章:“长腿”
上午,方敏是忙碌中度过的。她翻箱倒柜,想找出婴儿存在的证据,譬如尿不湿,小衣服,小鞋子。她甚至翻遍了电冰箱,希望在里面找到一罐婴儿食品,可是到头来一无所获。
难道真的如李盟所说,一切都出自自己的幻觉?
如果是在昨天,她会毫不犹豫地否定这个想法。可是自从经历了早上的事后,她变得不那么自信了。也许自己根本就是个得了健忘症的精神病患者,孩子!儒雅的丈夫!这些都只是她的幻觉罢了。
中午,方敏接到一个自称姓张的心理医生打来的电话,说是一年来一直由他为方敏进行治疗,上午李盟打电话说她情况不是很好,要他下午抽空过来一下。放下电话后,方敏想了半天,却怎么也想不起张医生是谁。
张医生是个看起来很有味道的中年人,说话慢条思理,虽然嗓音略显尖锐了些,但听上去却并不刺耳。两个人聊了起来,当方敏提到那个梦时,张医生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。
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,直到方敏哈欠连天,张医生这才起身告辞。临走时他留下一张名片,并建议方敏在丈夫的陪同下,到他的心理诊所进行催眠治疗,这样对她的病有好处。
送走张医生,方敏无所事事地在家中游荡着。当她来到厨房,看到塑料桶里血淋淋的骨头时,不由的一阵反胃,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得她眼前直发黑。她干呕了几下,逃也似的跑出了厨房。
来到卧室,坐到电脑跟前,方敏狂乱的心跳终于平稳了一些。电脑是李盟怕她在家无聊,特意买给她上网解闷儿的。一想到这些,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。
进入系统,桌面上,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赫然在目。方敏双击了一下,一个对话框弹出来:请输入密码。她撇了撇嘴,心想:一定是李盟背着自己又看**了,怕自己发现所以给文件夹上了锁,男人怎么都这么无聊啊!
打开QQ,一个眼镜帅哥的头像立刻跃了出来。她点开头像,看到对话框里有几条留言。对方的ID叫“长腿”,QQ资料上显示,是个男的。
“(5月7日)小馋猫(方敏的网名)你好,这两天过得怎么样?(-_^)”
简直糟透了!方敏在心里嘟哝了一句。
“(5月12日)(-_-)你和你丈夫李盟的关系是否好转了?其实你也别太伤心,女人经历那样的事都会往坏处想,希望你能坚强一些。”
我和李盟的关系恨很不好吗?还有,这个“长腿”居然知道我丈夫的名字,看来我和他还真是无话不谈啊!方敏想着想着,心里便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。
“(5月17日)(T_T)我对我那天说过的话向你表示道歉,其实那天我是被李盟硬逼着才说了那些话的,你别太伤心了,其实我是爱你的,能原谅我吗?”
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方敏越看越糊涂了。
“(5月22日)提醒你一下,本月23日下午三点,青云茶室网友聚会,我会准时参加,你呢?↖(^ω^)↗886!”
读完留言,一连串的疑问在方敏的脑海中冒出来,她、李盟、“长腿”,三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她想到聊天记录里可能有她想要的答案,于是她点开聊天记录,没想到里面却是空的。
失望之余,她想起“长腿”说的话:5月23日下午3点,青云茶室网友聚会。明天不就是23日吗!
第四章:丈夫成了另外一个人
“妈妈,我要”,然后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……
方敏猛然惊醒过来,她确信是被一阵婴儿的啼哭惊醒的。可是,哪来婴儿哭声呢?
“哇——哇——”
这次方敏听得非常真切,的确有婴儿在哭,而且就在她身旁。她急忙扭头望去,借着微弱的光线,她看到了一张婴儿床,床上,一个胖胖的婴儿正在用力地挥舞着小手,似乎要抓住什么。
“孩子又饿了吗?”一阵阵揪心的啼哭使她暂时忘记了一切,她将婴儿抱在怀中,在小脸上亲了亲。忽然,动作凝固了,她猛然想到就在昨天这个时候,她的丈夫李盟亲口对她说:我们没有孩子!
那么,这又是谁的孩子?
方敏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,“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?”可是孩子那哄亮的啼哭声却像锥子一样刺激着她的耳膜。“也许昨天发生的一切才是幻觉,一定是这样!”她这样安慰着自己。
这时,她身旁有人动了一下,然后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小敏,这么早就醒了?孩子是不是饿了?”说话的自然是李盟。
方敏“嗯”了一声。李盟坐起身来,将床灯点亮。
婴儿的哭声更响了,方敏一边“哦哦”地哄着,一边催促李盟去冲奶粉。李盟答应了一声,就在他下床的一刹那,方敏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,结果整个人都惊呆了。
那个人戴着副眼镜,虽然脸上充满了倦意,但仍掩盖不住儒雅的书倦气。他根本就不是李盟!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那个活在方敏记忆里的男人,此时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,但她知道这是不真实的。她现实中的丈夫应该是个面色微黑,身材挺拔,相貌英俊的硬派小生,而不是眼前这个奶油般的男人。
那人像是被方敏的话吓了一跳,“没事吧你?怎么忽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?”
方敏死死盯着他的眼睛,“回答我,你究竟是谁?你把我丈夫怎么了?”
那人苦笑了一下,“我就是你的丈夫李盟啊!你怎么不认识我了?”
他是李盟!?方敏被彻底搞糊涂了。
此时,婴儿也像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安,突然停止了啼哭,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在方敏和那人的脸上瞟来瞟去。
方敏放下孩子,跌跌撞撞跑向写字台,拿起相片端详起来,结果却令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。照片上,她仍旧是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表情,可是身旁的男人却变成了眼前这个奶油小生。
方敏机械地重复着昨天早上的动作,她从衣橱里取出相册,这时她忽然注意到,那人同样是默默地看着她,什么话都不说,与昨天早上李盟的表情如出一辙,这令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果不其然,照片里的男主角无一例外又都换成了眼前那个人。
为什么自己会碰到如此诡异的事?此时方敏既没有尖叫,也没有哭泣,而是被深深的恐惧包围着。那个人仍旧默默地看着他,一声不吭。房间里一片死寂,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方敏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查看……
一番折腾,方敏终于相信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李盟。
李盟走过来将她扶到床上,柔声说:“现在相信我是你丈夫了吧?早就劝过你,身为人母,就别再写那些恐怖小说了,安安稳稳地带孩子这有多好!”
顿了顿,他又说:“最近为了赶稿子,你已经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好好睡觉了,神情恍惚不说,现在居然连我是谁都忘了!乖,上午就给出版社打电话,把合同推掉。”
“你说什么?我……我竟然是个恐怖小说家?”李盟的话令方敏感到不可思议。
李盟的眉头皱了皱,“看来你病得还真不清。”说着,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书在方敏眼前晃了晃,正是那本《婴灵》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辛欣?”方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第五章:青云茶室
自己居然是个恐怖小说家?尽管方敏不敢相信这个事实,但折页上赫然印着她的玉照,使她不由得不信。
李盟上班走了,扔下方敏和孩子。她抱着孩子坐在床上,回忆着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所发生的事,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悬疑电影。看来自己正如李盟说得那样,太沉迷于恐怖小说了,以至于产生了幻觉。想通这一点,她的内心稍微好受了一些。
中午,方敏准备给出版社打电话。她伸手去拿电话簿,却失手碰倒了一个白色小塑料瓶。那像是个药瓶,可外面没有贴标签。里面是一些墨绿色的药片,她闻了闻,一股古怪的味道钻入鼻孔,令她脑袋一晕。这是什么药?味道这么怪!
放下药瓶,拿起电话簿,一张名片忽然从电话簿里掉出来,正是张医生留下的。
想了又想,方敏还是拨通了张医生的号码。电话很快便通了,接电话的正是张医生本人。让人意想不到的是,当方敏自报家门时,对方居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,这让她感到既纳闷又生气。
“昨天明明到我家来过,还留了张名片。”
一提到名片,张医生想起来了,“你是李盟的妻子方敏?”方敏答应了一声。对方支吾着说:“上次……去你家,是李先生说你因为和他……吵了架,精神不大好,所以委托我去开导您一下,但那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。”
“一个月前?明明是昨天啊!”
“请您别激动,的确是一个月前的事了。当时你正在写一部新小说,我……我发现你患有抑郁症,并伴有……伴有阶段性失忆。本想让你来我的诊所治疗,可是你一直没来。”
放下电话,方敏心中涌起了一丝异样:看来我和李盟的关系真的很不好,连张医生也这么说。还有,刚才他说话吞吞吐吐,似乎是有意向我隐瞒什么。
原本稍微宁静下来的心绪再次被搅乱。方敏感到一阵疲倦,可正当她准备上床小睡一会儿时,突然想起了“长腿”。今天是23号。
那个“长腿”一定知道些什么。
青云茶室,方敏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,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,她只好打了辆出租。出租车在拥挤的街道上七拐八弯地行使着,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。忽然,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家在哪了!
正当方敏不知如何是好时,车子猛然刹住,司机回过头说:“青云茶室到了。”说话的时候,司机的眼睛老是往方敏的背后瞟,眼神里充满了古怪。
方敏看了看青云茶室那古朴的门脸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师傅,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?”看到司机脸露不快,她急忙说:“要不这样,我把孩子放在车上,您总该相信我了吧?”司机点了点头。
望着方敏的背影,司机摇头叹息:“背着个塑料娃娃到处跑,看来是个精神病,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!”
青云茶室里冷冷清清的,一个女服务员看到方敏站在门口发愣,于是走过来问:“这位小姐,您是来喝茶,还是找人?”说着,她仔细端详着方敏,“呃……这位小姐,我好像见过您。”像是怕对方想不起来,她又补充道:“那天您戴着墨镜,手里提着饺子。”
墨镜?饺子?
方敏看了对方几眼,毫无印象,“你搞错了吧,我从来没来过这里。”
“对不起,也许是我搞错了。”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。
“今天这里不是有网友聚会吗?”方敏问。
“网友聚会?”女服务员一脸茫然。
“我的一位网友给我留言,说23日下午三点在这里聚会。”
女服务员侧头想了想,忽然说:“最近的确有个网友聚会,可那是上个月,而不是这个月,小姐您记错了吧?
“上个月?这怎么可能啊?留言中明明写着5月23日!”
“5月23日是没错,可今天是6月23日。”
第六章:“长腿”的信
方敏走出青云茶室,抬头看了看,那辆出租车还在。
这时她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她回过头,看到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中年人追了出来,“您,您是‘小馋猫’?”
方敏点了点头。那人将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中,“这封信是您一位名叫‘长腿’的网友留在我这里的,托我转交给您。”
“‘长腿’?他怎么知道我会来?他…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方敏好奇地问。
那人搔了搔头皮,“她说6月23日下午3点,一个叫‘小馋猫’的网友会来,让我把这个交给她,至于长什么样子,唔……她戴着太阳镜,和您满像的,而且和您一样都是个美丽的女人,嘿嘿!”那人笑了起来,他觉得自己回答得挺幽默。
“是个女人?”方敏怔住了,资料上性别一栏里明明写的是男啊!随即,她便哑然失笑,网上最不可信的不就是性别吗?但不管怎么说,“长腿”是个女人,这让她始料不及。
这个叫“长腿”的女人为什么会留给自己一封信呢?信的内容又是什么?方敏感到一阵莫名地激动,她觉得自己离“真相”越来越近了。
上了车,司机回头问:“这次上哪?”方敏示意他回一开始上车的地方。
车子刚刚启动,她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,里面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信纸。正当她准备掏出信纸看个究竟时,耳边突地响起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,紧接着便是“轰”地一声巨响。
方敏终于醒了过来,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,四周一个人都没有。她抬了抬麻木的手臂,发现一根塑料滴管随着手臂的抬起而晃动不已。她这才想起来,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场交通事故。
“孩子!我的孩子呢?”方敏惊呼起来。
这时门“咣”地一声被推开,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进来,“小敏,你终于醒了!”
看到那人,方敏的心“咯登”了一下,她倒吸了一口凉气,那人有着微黑的面孔,身材异常挺拔。
“你是……李盟?”方敏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。没错,来人正是昨天早起为她熬排骨汤的那个李盟。可是,今天早上那个戴眼镜的李盟到哪去了呢?方敏心里不由得产生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。
“我的孩子哪去了?”
李盟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,声音也变得粗暴了,“我早就告诉你了,咱们的孩子三年前就死了!小敏啊,我不是告诉你别喝酒吗,为什么不听话,而且还喝了那么多,现在可好,因为醉酒,结果跌倒头撞到茶几上,还缝了好几针!”
“你说什么?我是头被撞破了才住进医院,而不是因为出车祸?”方敏惊讶得阖不拢嘴,这一切简直太诡异了!她伸手摸了摸头,额头上果然包着沙布。
“什么车祸?你还是醒醒吧!我告诉你方敏,你要是再喝酒我就跟你离婚!”说完,李盟转身气呼呼地摔门而去。
方敏愣在了当场,不知道是因为一向对她温柔有加的李盟忽然说出了那种话,还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太过于蹊跷,总之她愣住了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方敏忽然想起“长腿”来,如果自己是因为撞了头住进医院,那也就是说,那封信和车祸一样,都是出自自己的幻觉!
这样想着,方敏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,却出乎意料地摸到一张薄薄的纸片。她颤抖着将纸片拿出来,打开。上面没有多余的字,只有一串看似毫无意义的数字:3033228084。
第七章:见鬼
方敏出院了。她和李盟两个人默默地坐在车子上,谁都不说话。她偶尔会回头望向后坐,可那里根本没有孩子。
“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罢了。”
方敏望着车窗外迅速飞逝的街道、楼房、人群,小声嘀咕着。忽然她想起来,她上大学的时候,曾经暗恋过一个戴着眼镜,长相儒雅的男生。看来,那个戴眼镜的“李盟”源自于大学时代的青涩回忆。她不由得摇头苦笑。
可随即她便否定可自己的想法,因为她想起自己压根儿就没念过大学。念大学,那只不过是她母亲的一厢情愿罢了,而她自己却是毫没来由地痛恨大学,她不知为此受了多少皮肉之苦。
那么,记忆中那戴眼镜的男人究竟是谁呢?总不会毫无根据地凭空出现这么一个人吧?
方敏实在是想不下去了,感觉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似的。
把方敏送回家,李盟叮嘱她好好休息,不要喝酒,别忘记了吃药,然后便匆忙开车上班去了。
窗**沉沉的,云头低得让人喘不过来气。方敏呆呆地坐在电脑前,电脑屏幕黑着,她看到屏幕中映出她的脸,那是一张灰暗的脸,很憔悴,额头上有一条鲜艳的疤,头发散乱地披下来,显得诡异可怖。
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,方敏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,李盟!婴儿!张医生!“长腿”,在她的内心深处交织成了巨大的阴影,就如同此时窗外的阴云,令她窒息。
这时方敏忽然打了个寒颤,她看到屏幕中的自己忽然朝她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。她揉了揉眼睛,没错!那个女人是在笑,而且,她的脸上竟爬满了鲜艳的疤,眼神里含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。
方敏感觉到身上的寒毛“唰”地竖了起来,一股凉气冲得头皮直发炸。她吓得赶紧背过身去,可随即便发出一声尖叫,那个可怕的女人又出现在梳妆镜里,正冲着她笑。
巨大的恐惧令方敏差点晕倒,她逃出卧室,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厨房。下一秒钟,厨房里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尖叫。昏黄的灯光下,厨房的地板上赫然放着一只塑料大桶,里面装着鲜血淋漓的骨头。她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一头扎在水池里狂呕起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方敏行尸走肉般出了厨房,来到客厅。
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瓶酒,她拿起酒瓶端详了起来,上面的标签上印着“长城干红”的字样。她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口渴,喉咙也痒得要命……
李盟下班回到家,刚打开家门,一股浓咧的酒气扑面而来。他皱了皱眉,快步来到客厅。客厅的地板上睡着死猪一样的方敏,她身旁的茶几上摆着几个空酒瓶,地上还有一大摊呕吐物。
李盟怒不可遏,顾不得身上的名牌西装,一把抱起满身污秽的方敏朝卫生间走去。一路拖行,方敏的头在门框上重重撞了一下,忽然惊醒了过来。看到李盟凶神恶煞的样子,她大着舌头叫起来:“你……你……想干什么?你要……带我去哪?”
李盟愤怒地吼叫着:“喝!我让你喝!完了!咱们彻底玩完了!现在就去街道办手续,办离婚手续!”
“离就离!我早就过够这样的日子了!”方敏忽然甩脱李盟的手,朝他一头撞去。
第八章:噩梦醒来
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,一道道粗大的闪电将卧室照得通亮,随之而来的是经久不绝的雷鸣。
方敏猛然从噩梦中惊醒,头发湿透,心脏狂乱,刚才的梦让她感到毛骨耸然。
卧室里漆黑一团,只有在闪电划过的时候才能看清周围的一切。
方敏大口喝着凉水,她习惯用这种方法驱散内心的恐惧。借着闪电的余光,她开始打量四周。忽然,她看到床头柜上躺着一本书,封面上上赫然印着一颗鲜艳的婴儿头颅!她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。
《凶婴》,辛欣。
以上是方敏在下一道闪电亮起后所看到的。
方敏感到头皮一阵阵发炸,不会这么邪门吧?梦里的东西,竟在现实**现了!她忙不迭地打开床灯,翻开封面,果然在折页上找到了自己的照片。
“这么说,我真的是位恐怖小说作家?”
照片下面是作者简介:辛欣,1979年生,新生代恐怖小说作家,著有《致命倾诉》、《夜访》、《疯狂主妇》、《诗神密码》等多部短、中、长篇小说,目前正在集中精力创作一部有关家庭暴力的长篇惊悚小说,敬请读者关注。
方敏很自然就想到,简介中提到的“有关家庭暴力”的小说,一定是梦中把自己折磨得神情恍惚、甚至使自己患上抑郁症和健忘症的那部小说。
她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,“简直是太荒谬了!”可是,梦中那本书,不是也出现在现实中了吗?而且,自己果然是个恐怖小说家!
方敏试图在记忆中找出答案,然而往事却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,之前的记忆如同掉进了巨大的黑洞!她只记得她有个叫李盟的丈夫,仅此而已。
难道我真的失忆了?
一股寒意“刷”地掠过脊背,她不知道那个梦含有多少真实的成分。
好一会儿,方敏总算是回过神来,她伸手去推李盟,却推了个空。侧身瞧去,枕头和被子平整如新,明显没人睡过。
方敏抬头看了看挂钟,凌晨5:06。她怔了怔,难道李盟昨天晚上在单位加班一直没回来?还是……她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。
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,方敏披衣下床,她想确定丈夫是否正在厨房里剁骨头。
真是见鬼,拖鞋怎么不见了?她围着床找了一圈,没有,于是她干脆趴在地上将手伸向床底。
床底积满了灰尘,方敏的手在灰尘上浮动着,忽然,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瓶。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好不容易将塑料瓶掏出来,正是梦中那个没有标签的药瓶。方敏拧开盖子,一股古怪的味道窜出来,令她身子一晃。她借着灯光瞧去,里面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信纸。
她不由得想到了“长腿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方敏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按了一下电脑开关。电脑进入了系统,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被上了锁的文件夹。3033228084,这串数字并非毫无意义,它是一串密码。
文件夹里只有一个WORD文档,是方敏最近一个月的日记。
随着阅读的深入,支离破碎的记忆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了起来,同时剔除掉不真实的成份,真相如同一枚被重重包裹的糖果,随着糖纸被一层层剥落而显露出来。
第九章:日记(一)
(以下摘录的不是日记的全部,但却与本故事有着密切关系)
2007年5月3日,阴。
早上接到出版社的催稿电话,心情很不好,喝了几杯闷酒。
QQ里一个叫“长腿”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,从上个星期开始,他几乎天天都给我留言,而我一直都没搭理他。我不是不愿搭理,而是不敢搭理,他谈吐不俗,我怕我一但和他聊起来就会陷进去。
可是今天他的头像老是闪个不停,而我又无比的烦躁,于是便和他聊了起来。他果真是个知识渊博的人,而且非常有品位,比那头牛强多了。
我们聊得很投机,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,但是我并没有停止的意思,我完全投入进去了,就连李盟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边都不知道。
晚上李盟又打了我,我知道他吃醋了,不过我很开心,我就是要让他难受。
2007年5月5日,阴。
和我想象中的一样,“长腿”是个很儒雅的男人,戴着金丝边眼镜,满身的书倦气。我们是在一家叫做“青云茶室”的地方见的面,那里装修得古香古色,飘着淡淡的茶香,而且有很多好吃的佐茶点心,我喜欢这个地方。
他说他叫李盟,在一所大学里当助教。我惊呆了,怎么和我老公的名字一样?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我老公派来耍我的呢,后来他拿出身份证,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。太不可思议了,不是吗?
那晚我喝了很多酒,很晚才到家,进门就看到李盟阴着脸坐在沙发上等我。他质问我是不是和野男人鬼混去了,我没搭理他。你不是老打我吗?那就打吧,反正我也受够了,最好把我打死。这样想着,我的脑袋“嗡”地一下,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。
当我醒过来的时候,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,我的头被李盟扔过来的烟缸砸中,缝了好你针。
2007年5月10日,晴。
天终于晴了,我的心也晴了。下午和“长腿”见面,他很细心,看到我头上的伤,问我发生了什么事。我本来想告诉他是被老公打的,但有些难以启齿,只好骗他说因为喝醉不小心撞在茶几上。
他百般安慰我,还对我说了好多温存的话,他说他要娶我,给我幸福,我很感动。小的时候,爸妈吵架总是拿我出气。长大嫁了人,以为终于脱离了苦海,没想到,自从三年前儿子死了之后,李盟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。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!我好几次想到了死。可是现在我不想了,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心爱我的。
下午我们开了房,让我没想到的是,他看起来文弱,可干起那事来却异常**,我被弄得死去活来,双腿都麻木了。晚上回到家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,可是我咬着牙一言不发,李盟拿我没办法,最后一脚踹在我肚子上,结果疼了一晚上。
2007年5月13日,小雨。
晴了没两天,再次阴下来,而且下起了雨。出版社又打来电话。昨晚李盟用烟头烫我的手臂,我的气不顺,一气之下和出版社终止了合约。我不打算再写小说了,老写别人心里的苦,自己的苦谁知道?
中午和“长腿”**,他看到我手臂上的烫伤,问我怎么回事,我哭着把心里的苦水全倒了出来。他听了后非要找李盟算帐,我费了很大劲儿才把他拉住。他问我为什么不离婚,我唯有苦笑,我不止一次提出过离婚,可是换来的却是百般的**。
他又劝我报警。我告诉他,我报了,就在额头被李盟用烟缸砸伤的第二天,李盟为了不被警察追究,居然买通了一个姓张的心理医生,说我有精神病,而且经常自虐。自那以后他每天都让我吃药。那种药叫“三唑仑”,服用过量的话还会导致失记。他以为我不知道,其实我什么都知道。
第十章:日记(二)
2007年5月17日,小雨。
李盟终于发现了我和“长腿”的秘密。
他把我绑在椅子上,连续扇我的耳光,还用力拧我的腿,我被折磨得昏死了好几次,可是马上又被他用水泼醒,反复多次,直到他自己累得抬不起手脚这才罢手。
晚上他把我松了绑,自己上床睡了。我被他折磨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,但我还是坚持着打开QQ,我要留言提醒“长腿”,我们的事情败露了。
2007年5月20日,小雨。
连日来的折磨,已使我接近崩溃的边缘。每天他上班,网线、电话线、手机都被他带走了。门被反锁,我没办法逃跑,也没办法报警,更没办法去见“长腿”。我快疯了。
傍晚,李盟回到家,告诉我他今天去找“长腿”了。我尖叫起来,他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,说他和“长腿”谈过了,对方愿意放弃我,还拿出手机拨通了“长腿”的电话。电话里,“长腿”说他已经答应李盟跟我分手,还说他如果不答应李盟的要求,李盟就把我们的丑事告诉他老婆。
我惊呆了,我问他你怎么会有老婆?他支吾地说他一直都在骗我,他已经结婚五年了,可老婆是个性冷淡,他之所以找到我,只不过是想找个发泄的工具而已。我忽然笑了,我说谢谢你告诉我真相。挂上电话后,一个想法忽然从我心里冒出来。
2007年5月18日,大雨。
凌晨5:06我醒了过来,看到李盟在我身旁熟睡,我**他的脸,然后拿出事先藏在枕头下的刀子悄无声息地割断了他的喉管,鲜血一下子就溅了出来。那一刻我既不感到悲伤,也没感到高兴,只感到无比地酣畅。
我把李盟的尸体拖进厨房,参考《人肉叉烧包》里的分尸手法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,然后将肉剔下来,用绞肉机绞成肉陷,放在冰箱里。至于那些骨头,我把它们统统塞进了大塑料桶里。
忙了一早晨,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。这时“长腿”打来电话,说他昨晚在QQ上给我留言了,并请求我的原谅。我骗他说李盟一早就出差走了,希望和他最后再做上一次,以后保证不再缠着他。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。
我从冰箱里取出些肉陷,然后上街买了半斤饺子皮。
“长腿”不住嘴地称赞饺子“特别”好吃,我笑着告诉他我把李盟给杀了,饺子陷就是用他的肉做的。他立刻跑到厕所大呕起来,我趁机一刀插进了他的脖子。这个世界上,我只讨厌两种人,一种是打女人的男人,另一种是骗女人的男人。
2007年5月22日,晴。
我用“长腿”的ID在QQ群里聊了一上午,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大众**,那么多的MM争着和我聊天,她们说非常想见我,于是我答应23日下午3点请她们到青云茶室喝茶,顺便品尝我的手艺。
我把冰箱里的肉陷全部取出来。看着那堆肉陷我忍不住笑了,两个男人都叫李盟,一个粗暴,一个虚伪,真是天生的哥俩,把他们的肉混在一起,也算是成全了他们。
包完十几人份的饺子,已经是半夜了,我竟一点困意都没有。我用“长腿”的ID再次登陆QQ。一想到过了明天我即将走进崭新的生活,之前的一切都将被抹去,心里反而有一丝不甘心,我决定为自己留下一扇“后门”。
2007年5月23日,阳。
今天是少有的好天,我特意戴了副太阳镜,这样会使我看起来比较神秘。在聚会的路上,我一想到MM们发现她们心中的“白马王子”居然是个女人,以及吃饺子时的情景,就忍不住笑不声来。
聚会气氛很热烈,MM们并不在意我的性别,我这才发现,她们需要的并不是男人,而是能请她们吃饭的人,不管这人是男是女。她们都称赞我包的饺子口味独特。临走时,我将一个信封交给青云茶室的大堂经理,托他转交给一个月后来这里的“小馋猫”。
此时已是夜深人静,我服下了足够份量的“三唑仑”,我感觉我的思绪正逐渐变得模糊,我快要没时间了,下面的话是留给我自己的。
方敏,梳妆台的背面藏着一个小塑料带,被大头贴粘在镜子后面,里面是十几粒“三唑仑”,都是趁李盟不注意偷偷留下的,如果你看过了日记,我想你会需要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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